疫苗研发是一场持久战，其研发过程存在不可避免的变数。

9月8日，英国医药巨头阿斯利康（AstraZeneca）宣布，由于一名参加试验疫苗接种的志愿者出现“潜在的无法解释的病症”，该公司将暂停正在进行的一项新冠疫苗AZD1222试验。

该疫苗由阿斯利康与牛津大学研究人员共同开发，一直被视为进入市场的主要候选疫苗之一。根据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公布的I期/II期 COV001临床试验的中期结果，在所有接受评估的受试者中，该疫苗可以耐受并产生针对SARS-CoV-2病毒的稳健的免疫应答。由此，外界均对该疫苗表示看好。

对此，阿斯利康称暂停试验是常规行动，“只要在其中一项试验中出现潜在的不明原因疾病，就必须展开调查，同时确保我们维护试验的完整性。”

阿斯利康在声明中解释称，当临床试验中有任何无法解释的疾病或者不良反应发生后，暂停临床试验是一种例行行为。公司将尽快针对这一情况做出反应，以在最大程度上降低对临床试验进度的影响。

01被暂停的是什么疫苗？

据阿斯利康官网，疫苗AZD1222由牛津大学及其剥离的公司Vaccitech共同研发。它使用基于普通感冒病毒（腺病毒）弱化版本的复制缺陷型黑猩猩病毒载体，该病毒在黑猩猩中引起感染，并包含SARS-CoV-2病毒刺突蛋白的遗传物质。接种疫苗后，会产生表面刺突蛋白，如果感染人体，则会激发免疫系统攻击SARS-CoV-2病毒。

换言之，AZD1222属于腺病毒载体疫苗，基因工程疫苗的一种，其原理是利用非致病性微生物搭载编码抗原蛋白的基因序列，直接递送至人体内。

病毒载体疫苗一般接种一针即可，生产成本低，容易量产，缺点则是疫苗效果不确定，需要经过大量试验积累数据。值得一提的是，病毒载体疫苗此前具有相关的突发传染病疫苗的成功经验，代表性品种为埃博拉病毒疫苗。

目前，军事医学研究院陈薇院士团队和康希诺的合作也是通过腺病毒载体制备疫苗。陈薇院士团队联合地方优势企业，在埃博拉疫苗成功研发的经验基础上重组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的药学、药效学、药理毒理等研究，快速完成新冠疫苗设计、重组毒种构建和GMP条件下生产制备，以及第三方疫苗安全性、有效性评价和质量复核。

3月16日晚，陈薇院士团队研制的新冠疫苗通过了临床研究注册审评，获批进入临床试验；7月20日，陈薇团队向世界首次公布了II期临床的数据；目前，进一步的临床试验正在有效推进。

此外，中国政府支持了五个路线的新冠病毒疫苗研发计划，目前都在有序推进中，包括减毒疫苗、灭活疫苗、重组蛋白疫苗、病毒载体疫苗以及核酸疫苗（即DNA疫苗、mRNA疫苗）这五大类。

与灭活疫苗不同，病毒载体疫苗、重组基因工程疫苗、核酸疫苗均不包含完整病毒。这些疫苗只是选择了病毒中刺激人体免疫力的一小部分基因，将其作为有效成分，通过不同形式的“载体”送进人体。其中，重组基因工程疫苗需要在体外产生相应的疫苗成分，病毒载体疫苗和核酸疫苗需要在体内产生相应的有效成分。

在灭活疫苗、基因工程重组亚单位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减毒流感病毒载体疫苗和核酸疫苗等五条技术发展路线中，灭活疫苗是最传统而且成熟的技术，一直被认为是针对新发突发传染病最有效的疫苗研发路径。国药集团和中疾控病毒所、中医科院医学实验动物研究所和北京科兴中维生物合作的疫苗均属于灭活疫苗。

02为什么第三期试验至关重要？

8月31日，阿斯利康官网宣布新冠肺炎疫苗AZD1222进入三期临床试验，将在美国招募30000名18岁或以上成年人进行试验，以评估其安全性、有效性和免疫原性。不仅如此，AZD1222的临床开发还在全球推进，其中英国、巴西和南非正在进行后期临床试验，也计划在日本和俄罗斯开始试验。

然而，由于一名志愿者出现了“严重的不良反应”，该疫苗的研发紧急按下了“暂停键”。

疫苗研发是一件难事，临床试验漫长、量产也难。疫苗在实验室研发阶段，需进行毒株筛选、必要的毒株减毒、毒株对培育细胞基质适应及传代过程中的稳定性研究，并探索工艺的质量稳定性、建立动物模型等诸多步骤。分离病毒毒株，只是此过程中相当早的阶段。

而为了检测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需要对实验室研发的疫苗进行人体临床试验，一般分为I、II、III期三个研究阶段，各个阶段必不可少，整体完成一般需要5-10年。

I期临床试验出于初步考察人体安全性的目标，一般需要几十至百位受试者。II期主要是进行疫苗剂量的探索研究，以及初步的有效性评价和考察进一步扩大人群后的安全性，一般需要几百到上千位受试者。III期是为了全面评价疫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需要为数千到几万例的受试者。

联防联控机制疫苗研发专班专家组副组长、中国工程院院士王军志曾公开表示，三期临床验证，主要观察在流行人群中，流行区域中，疫苗是否能够防止人感染，保护率有多少，完成三期才是疫苗最终研发成功最为关键的要素。

对于突发流行病言，相应疫苗进入到II、III期临床试验时，疫情可能已经得到相当程度的控制，要获得大量受试者有难度。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就曾指出，因为国内疫情控制较好，中国已经没有机会在国内开展三期临床研究，中国必须在现在疫情还在暴发的一些国家开展研究。

03疫苗信仰崩塌？

对于英国疫苗研发过程中发生的这场“意外”，有业内人士向21新健康记者指出，这个信号可能意味着疫苗信仰崩塌。

与此同时，也有疫苗相关研究人士向21新健康记者指出：“事实上，公众对此大可不必过度解读，疫苗研发本身存在一定风险性。很多疫苗的研发试验，最后都会倒在III期临床试验。在这个阶段，保持（对疫苗研发成功的）信心比较重要。虽然目前一些数据可能并不是很乐观，但是如果没有这个信心的话，对我们抗击新冠肺炎并不是很有利。”

阿斯利康方面则回应称，在大型临床试验中，偶然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我们必须对此进行仔细的独立检查。我们正在努力加快对这个单一事件的核查，最大程度地减少对研究进程的任何潜在影响。阿斯利康始终秉承临床试验对参与者的安全承诺，并在实验中遵循最高的行为标准。

“目前，我们对正在进行的牛津大学新冠病毒疫苗全球随机对照组试验，启动了标准的审核流程。我们自愿暂停疫苗接种，以保证独立委员会对该疫苗的安全性数据进行核查。这是确保我们实验完整性的一项常规操作，当一项试验中有任何潜在、无法解释的疾病发生时所采取的必要步骤。”阿斯利康方面表示。

另外，康泰生物董秘表示，阿斯利康是全球新冠疫苗研发的公司中较为领先的，试验规模最大，出现个别案例是研发中的正常现象，不影响公司与阿斯利康合作的推进。对于这个事件，市场可能有所误解，阿斯利康已经经过了一二期的临床试验，如今出现的一个案例，只是研发过程中的小问题。

本文首发于21新健康（Healthnews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