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市场和公众对中国的粮食安全有诸多误解。我们编写这份报告是为了表明中国并没有面临粮食短缺的短期或长期的威胁。

2021年的两会政府工作报告再次强调要保障 14亿人的粮食安全。事实上，中国农业的体量巨大，加之充足的国家储备，口粮供给的绝对安全是有保证的。粮食安全问题实际上是饲料的问题，因为中国无法生产足够的饲料粮（如大豆）来支持其庞大且快速增长的畜牧业，因此不得不依赖对外贸易。价格波动和地缘政治使国际农产品贸易变得复杂，中国因此格外重视进口来源国的多元化。

中国还必须找到提高农业生产力的新方法。中国在1980年代通过市场化改革成功解放了农业生产力，随后又通过大量使用化肥和农药将产出进一步提高。但这些方法对生产力的影响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而且大量使用化学投入品造成了水土污染。农业生产力的下一个突破取决于科技创新。正如2021年“一号文件”（中央每年年初发布的农业纲领性文件）所强调的：种子技术是农业现代化的关键。同时，农业的绿色发展也将成为重要议题。

报告的组织结构如下：

本报告分四期连载，本期为第一期：

介绍中国农业大而不强的现状。

中国大而不强的农业

自1966年以来，中国一直是世界最大的农业生产国。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数据，2018年中国的农业产出占世界总量的四分之一，而紧随其后的四个国家—美国、印度、巴西和印度尼西亚—加起来才占了世界总量的五分之一。中国的大米、小麦、玉米、棉花、蔬菜、鸡蛋和猪肉产量居世界第一，牛肉、鸡肉和牛奶居世界前三，其它几乎所有农产品都排在世界前十名。然而，如果我们看每公顷的产量，除了小麦和大米，中国在其它农作物的单产上仍然相对落后。

尽管水平上仍落后于发达国家，中国的生产力增长极为迅速。

1991-2018年，中国农业人均产值每年增长 6.7%，居于世界领先地位。这种快速增长是农业剩余劳动力向城市快速转移和农业机械化程度提高的结果。然而，尽管生产力有所提高，中国仍未实现农业现代化的目标。2018年，仍然有26%的人口在从事农业，但只生产了7%的GDP。如果中国要消除农业和非农收入之间的差距，就必须通过更专业的耕作方法来提高农民收入，并减少低附加值的农业就业份额。

在1991-2018年，粮食单产也得到了极大提升：每公顷粮食产量的年增长率为3.4%。这一增长部分是由于灌溉设施和种子质量的改善，但更重要的因素是化肥和农药的广泛使用。这也是为什么从2015年国家开始限制化肥和农药的使用后，粮食单产就停止增加，甚至有所下降。根据粮农组织的数据，中国是世界最大的化肥和农药使用者，导致了大面积水土污染，难以修复。根据农业农村部的统计，从2015年起，农业超过工业成为中国最大的污染产业，促使政府从当年开始限制化学投入品的使用。

中国在2018年使用了全球25%的化肥和43%的农药。

这不仅是投入量的问题，更是使用集中度的问题：在每公顷耕地上，中国使用的农药是美国的6倍，氮肥施用量是美国的3倍。

根据农业农村部的调查，2020年由于农民为了提高产量而倾向于过度使用，化肥和农药的有效使用率其实只有40%。

中科院在2018年的研究则表明，中国21.5%的耕地重金属超标，而且这种污染在过去20年中一直在增加。中国南方的耕地污染比北方更严重，因为实行了更集约的农业生产，比如双季稻甚至三季稻。

除了限制化肥农药的使用，国务院还积极推广有机肥，并在2021年的“一号文件”中提出要将当年的休耕面积增加至4000万亩（约2%的耕地）。然而，由于污染的普遍性，补救治理必定是一个长期和渐进的过程。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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