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储证券研究院:沈夏宜、魏争
2025年中国经济的供给端韧性仍然较强,但需求端的恢复不均衡,名义增速明显偏弱,企业盈利修复乏力,居民收入改善有限,导致最终需求覆盖面不足,制约了增长的“高度”。在此背景下,本次会议释放出清晰信号:宏观政策将继续保持必要支撑,但更加强调结构优化与效率提升,财政和货币政策都进入“稳增长”与“调结构”并重的新阶段。我们从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两个方面,对本次会议的政策导向与未来展望进行解读。
今年会议对货币政策的表述,我们有四方面的学习体会。一是降准降息或更审慎。会议将去年的“适时降准降息”表述调整为“灵活高效运用降准降息等多种政策工具”。我们理解:“灵活高效”意味着降准降息的操作要求边际有所提升,兼顾了货币低效空转的问题,所以在操作节奏和幅度或将更谨慎,或将保持一定的政策定力。综合运用“其他政策工具”,对应的则应该是国债买卖、买断式逆回购以及多种结构性政策工具对于降准降息的“补位”。二是降息可能更倾向于“顺周期”使用。会议明确把“促进物价合理回升”列为货币政策的重要考量,我们理解是货币政策对于深入整治“内卷式”竞争的协同。一是要引导信贷投向结构优化,避免无效扩张造成的“内卷化”二是,央行在2025年一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提出:“货币对物价发挥作用取决于供需对比情况”。只有当需求回暖时,货币扩张对于提振价格才会更具有效性。因此,在物价尚未呈现持续修复之前,央行可能依靠降准、国债买卖和买断式逆回购等不直接作用于价格的工具维持稳增长、逆周期调节的力度;而在需求改善、名义增长企稳、物价回升逻辑逐步确立之后,当降息具备更强的传导效率时,操作的必要性才更为充分。三是深化价格调控机制。会议剔除了对社融总量、货币总量等数量型目标的强调,转而提出要“畅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结合央行三季度货政报告提及“保持合理的利率比价关系”来看,货币政策框架淡化数量型调控,向价格型调控倾斜的意图更明确。四是从“调负债端”向“调资产端”的持续强化。明确指出了银行资产端要支持扩内需、科技创新和中小微企业。会议提出要引导银行“优化资产端结构”,重点支持扩内需、科技创新和中小微企业。这意味着货币政策正在从调控银行负债端转向调控资产端,提高资金最终投向的精准性。近年来,在房地产、基建等传统信用载体持续收缩、新旧动能切换加快的背景下,单纯依靠负债端释放流动性已难以自然传导至资产端,货币宽松与信用扩张的同步性明显下降,“宽货币难以推动宽信用”逐渐成为常态化约束。因此,需要央行在资产端做更强的引导。
财政政策方面,会议对财政政策释放出了“优化结构”的信号。一方面,财政仍是稳增长的关键支柱,需要保持必要支出力度。会议强调要继续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并提出要“保持必要的财政赤字、债务总规模和支出总量,加强财政科学管理,优化财政支出结构,规范税收优惠、财政补贴政策” 结合当前经济情况,名义增速偏弱抑制财政收入增速,而房地产调整使土地出让收入继续承压。因此,要保持宏观稳定,财政必须维持一定力度的支出,以对冲地产拖累、企业利润偏弱和居民收入预期减弱带来的下行压力。 另一方面,财政结构调整已成必然趋势,其核心目标是扩大经济增长的“宽度”。会议指出,要“优化财政支出结构”,这意味着财政政策将从强调总量扩张转向突出结构优化,通过再分配机制加大对民生领域的倾斜力度,以扩大需求覆盖面,从而重塑经济增长的“高度”。当前实体经济的“高度”受制于消费需求覆盖不足。尽管技术创新持续提升生产率,但若收入分配分化导致需求“宽度”收缩,创新红利难以转化为实际增速。制约消费扩张的关键症结之一,是教育、医疗、住房保障、养老、托育等领域公共服务供给不足,压制了居民消费能力与意愿。在此背景下,财政有望继续推进以旧换新、生育补贴等措施,对冲房地产调整和收入预期偏弱的压力。中长期看,消费的趋势性回升仍需依托收入分配改善、社保体系完善及服务消费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尤其要强化教育、医疗、住房保障等基础性公共服务供给,以稳步提升消费率并推动消费结构向服务型升级。因此,财政的“结构性调整”并非简单扩大规模,而是通过再分配提升居民消费能力、扩大有效需求覆盖面,从而为名义增速修复提供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