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吴斌报道 在英国脱欧和疫情的影响下，欧盟建立资本市场联盟的重要性正与日俱增，迎来“决定性时刻”。

为此欧盟委员会上周启动了六年来的第三轮改革，正式接受四项立法议程，旨在促进区域内各国金融数据互联互通，进一步整合分散的欧洲资本市场。如果欧盟建设资本市场联盟最终效果显著，便能够更有力地与伦敦、纽约等城市竞争，在“金融中心争霸战”中占据优势。

欧盟金融服务执委Mairead McGuinness表示：“重要的是，我们要发展自己的资本市场。证券价格记录和单点信息系统一旦实施，将成为资本市场联盟创立的一个‘决定性时刻’。”

“难产”的资本市场联盟

为了让资本市场联盟按计划推进，欧盟执委会25日提议建立一个记录股票和债券价格的系统，并向投资者免费提供企业信息。执委会还建议对长期投资基金进行调整，并计划更好地协调对这些基金的监管。

具体来看，欧盟提出的四项改革立法分别是：

1. 建立“欧洲单一接入点”（ESAP），旨在为欧洲公司和投资产品提供统一的公开财务数据、可持续发展相关信息的接入点，方便投资者以更低的成本了解公司，也为公司提供更多的融资机会；

2. 调整欧洲长期投资基金（ELTIFs）监管规则，降低设立和销售产品的门槛，从而鼓励长期投资。此次立法将去除1万欧元的最低投资门槛，有利于吸引零售投资者。由于产品特性，此类基金很适合用作绿色能源、数字化转型方面的投资；

3. 调整《另类投资基金管理人指令》，虽然继续允许基金管理人跨境管理欧洲基金，但也增加了一些旨在保护基金投资人的限制；

4. 调整《金融工具市场指令》，建立全欧统一的报价信息流，同时也将禁止券商出售订单流。

德国投资基金协会BVI表示，拟议中的“欧洲单一接入点”企业信息系统，将帮助资产管理公司以更具成本效益的方式完成日益增多的报告撰写工作。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提案还需要得到欧洲议会和欧盟成员国的批准才能成为法律，预计相关方会做出一些让步。

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丁纯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在欧债危机的时代背景下，欧盟着手建立银行业联盟和资本市场联盟，前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但资本市场联盟做的比较慢，英国脱欧也让建设资本市场联盟的时间推迟了。

回顾历史，早在2015年9月30日，在英国还没有决定脱欧之前，时任欧盟专员乔纳森·希尔（Jonathan Hill）宣布启动一项名为“资本市场联盟”的动议。欧盟在2015年发布的《构建资本市场联盟绿皮书》（Building a Capital Markets Union）中指出：“拓展企业融资渠道、加强基础设施领域投资是重振欧洲经济、实现欧洲发展的关键内容”。

对于欧盟创建资本市场联盟的原因，丁纯向记者分析称，首先是欧洲大陆融资过于依赖银行业，资本市场在企业融资中发挥的作用偏低；其次是金融体系碎片化严重，欧盟成员国管理制度各异，金融系统缺乏整体协调；此外，资本灵活性不够也是促使欧盟推进资本市场联盟的原因。

欧盟通过资本市场联盟构建单一资本市场，既可以作为银行融资渠道之外的重要补充，也可以拓宽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吸引外来投资，保持欧洲金融市场的稳定。

“金融中心争霸战”一触即发？

需要注意的是，脱欧已经使得英国成为欧盟家门口的一个金融竞争对手。

欧盟金融服务专员Mairead McGuinness表示，英国脱欧对整个欧洲金融系统都产生了影响，因为伦敦曾经是欧洲的金融中心，而现在变成了欧盟之外的第三方。McGuinness同时还表示，欧盟建设资本市场联盟并不是为了在脱欧后挑战英国，更多是出于建立自身金融系统的韧性。

但无论如何，在脱欧以后，欧盟势必会更加重视资本市场联盟建设，欧盟城市与伦敦的竞争已经不可避免。

今年1月，阿姆斯特丹已经把伦敦拉下欧洲最大股票交易中心的宝座。2021年1月，荷兰阿姆斯特丹金融市场各交易平台每日交易额为92亿欧元，比2020年12月份增长了超过4倍。对比来看，英国伦敦2021年1月的每日交易额急剧下降，为86亿欧元。

此外，会计师事务所安永的数据显示，在2016年英国脱欧公投后，银行和资产管理公司已将1.2万亿英镑的资产从英国转移至欧盟，与此同时，超过7500个工作岗位迁出了英国。安永的数据显示，自脱欧公投以来，已有44家公司宣布计划在欧盟进行本地招聘，共涉及2850个现有或新设立的工作岗位。都柏林、卢森堡、法兰克福、巴黎和阿姆斯特丹是相关工作岗位和资产撤离伦敦的主要受益者。

面对重重挑战，英国迄今为止已经确定多项改革措施，放宽股票上市和交易报告规则，调整保险监管，并取消对大投资者喜爱的匿名股票交易的限制。英国财政部表示，它已经制定了一个全面的路线图，并且已经在打造一个更加开放、更加环保和技术先进的金融业。“协调将是推动改革的关键，并帮助企业规划未来，即将出台的规则框架将有助于实现这一目标。”

英国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无疑体现了极强的“求生欲”。“该日程雄心勃勃的程度令人惊讶。他们已经明白，伦敦乃至英国将需要奋力争取自己的全球地位，”律师事务所Norton Rose Fulbright全球金融监管业务主管Jonathan Herbst表示。

从整体来看，在可预见的未来，伦敦仍将是欧洲主导性的金融中心。丁纯对记者分析称，一个金融中心的形成需要大量金融从业人员、机构以及配套的优秀制度等众多优势集中在一起，人为因素能创造一定的条件，但主要还是要靠长期积累。从目前的情况看，伦敦的地位不会很快被替代掉。都柏林、巴黎、法兰克福和卢森堡等城市想要脱颖而出、像伦敦那样一枝独秀还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