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家发改委印发《关于进一步完善煤炭市场价格形成机制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通知》明确了煤炭价格的合理区间，提出秦皇岛港下水煤（5500千卡）中长期交易含税价格区间为每吨570—770元。此外，《通知》对于山西，陕西，内蒙古三大煤炭产区中长期煤炭交易价格区间也做出了明确规定。稳定的煤炭价格，短期来看有助于煤电转型，为能源低碳化平稳转型提供过渡保障。

煤电转型的内外部动力

煤电在我国电力行业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2021年底我国煤电装机11亿千瓦左右，占装机总量的将近一半。而煤电发电量则占到总发电量的6成。电力行业同时是我国最大的二氧化碳排放源，占全国总排放量的4成以上。

在明确双碳目标的基础上，中国已经开始严控煤电项目，“十四五”时期将严控煤炭消费增长、“十五五”时期准备逐步减少煤炭消费增长。这意味着未来中国煤电的增长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

此外，随着近年来低碳技术的不断成熟和成本的显著降低，我国以风电和太阳能为代表的低碳电力持续高速发展。截至2021年底，全口径非化石能源发电装机容量为11.2亿千瓦，占总发电装机容量的比重首次超过煤电，达到47%。一个“煤电为王”的时代正在悄悄落幕。

然而，不断扩大的间歇性可再生能源发电占比，迫切需要煤电转变职责，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确保电网的稳定性和供电的安全。研究表明，供电系统超过50%甚至更大比例的可再生能源发电是可行的。但这需要电网运行管理办法进行一定转变，并保证一定量的稳定发电技术，辅以需求侧相应和储能，来弥补支撑可再生能源发电，确保电力供应的安全稳定。近期国务院印发的《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明确要求，要坚持安全减碳，在“构建新能源占比逐渐提高的新型电力系统”的同时，推动“煤电向基础保障性和系统调节性电源并重转型”。

煤价稳定有助于煤电转型

煤炭价格的暴涨暴跌，不利于电力供应安全，也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煤电转型。2021年动力煤全年平均价格突破了1000元/吨，创历史新高；10月中旬甚至创下了将近2600元/吨的历史最高煤价。煤炭价格的快速上涨使煤电企业的成本冲高，随之而来的煤电价格倒挂进一步打击了煤电企业发电的积极性。在去年一些地区“拉闸限电”的同时，相当一部分煤电的发电能力利用率仅仅只有一半。电力短缺也引发了社会各界对于在推进能源转型的同时如何保障供应安全的讨论。煤炭价格的稳定目前有利于煤电转型，发挥其调峰和托底保障作用。此次出台的《通知》明确了煤炭价格的上限，并允许在限定区间内煤、电价格可以有效传导。煤电企业在基准电价上下不超过20%的区间内可及时传导燃料成本变化。这为煤电企业吃下了一枚“定心丸”，可有效避免出现由于煤炭价格短期内大幅飙升，导致煤电企业亏损，影响电力供应安全的现象出现。

《通知》大篇幅强调了完善煤、电价格传导机制的重要性，“鼓励在电力中长期交易合同中合理设置上网电价与煤炭中长期交易价格挂钩的条款”。煤、电上下游价格传导机制的逐渐完善，可帮助煤电企业获得合理盈利，为其自身职责向提供电力系统稳定性转变，创造有利条件。

煤价调控并不会阻碍绿电发展

《通知》中煤炭价格下限的设定也决定了煤价不会过低，变相补贴煤电，避免其成为可再生能源发展的拦路虎。以秦皇岛港5500大卡煤炭价格为例，交易价格下限规定为570元/吨，与2020年均价相当。而当年风电太阳能新增装机达到了创纪录的120吉瓦。其中风电新增装机容量达到52吉瓦，超过了欧洲，非洲，中东和拉丁美洲的总和。

虽然这一定程度上可归结于一部分项目赶在年底行业补贴退坡前完工，但2021年，风电、太阳能延续了此前高速增长的态势，新增103吉瓦。这打消了市场上对于“补贴退坡”是否会减缓我国可再生能源发展速度的担忧，也进一步印证了以风电和太阳能为代表的可再生能源技术在经济性方面不断提高的事实。

随着风电，太阳能技术的成本继续下降，投资者会在未来越来越倾向于选择风电和太阳能来实现大部分的电力供应。这一趋势目前来看不会因为煤价区间的设置而改变。

稳定的煤价短期会助力煤电转型，为可再生能源发展保驾护航，为能源低碳转型的平稳推进提供保障。因此，要持续地推动煤炭市场价格形成机制的完善，逐步形成基本依靠市场实现煤炭定价。

（杨木易系欧洲能源智库Ember资深电力政策分析师，国际能源转型学会副秘书长；施训鹏系悉尼科技大学教授、碳排放权交易湖北省协同创新中心和南京大学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特聘研究员、国际能源转型学会理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