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钟雨欣 实习生睢佳 北京报道

“每天都有很多人给我发来各种文章，说你又说这个了，又说那个了，涉猎很丰富啊。现在不仅教导做人，甚至如何做女人，还教导如何育儿、养狗、炒股、炒楼，感觉就没有你不知道的领域。我是有苦说不出。很多话都不是我说的……”近日，著名法学教授罗翔在其微信公众号“罗翔说刑法”上发布文章《海外诈骗和一则声明》，提到自己被假冒发言的苦恼。

记者关注到，目前依然有大量的“罗翔说过”在网络上流行，除此之外，马斯克、莫言等名人的所谓“金句语录”也收割了一大波流量。浙江垦丁律师事务所陈雨墨律师提示，假冒名人输出观点，可能面临侵权风险。若以此为手段进行流量变现、谋取私利，还可能构成虚假宣传、侵害名誉权等。

马斯克、莫言变“心灵导师”，罗翔打假“伪鸡汤”

在文章中，罗翔展示了部分“伪鸡汤”的截图，截图画面大都源自他之前参加的访谈活动、节目等视频资料，再配上“励志”的文字内容，给网友造成了这些内容就是由他本人说出的错觉。

罗翔表示，“很多人打着我的名义招摇撞骗，有人说是我助理，接受他人案件咨询，收取高额咨询费。有人用我的名义和人谈人生、谈哲学，甚至还有谈恋爱的……更有甚者，还有人移花接木，以假乱真，恶意炒作，把根本不是我说的话用来评论各种事件，给我和相关人士都造成了困扰。”

记者观察发现，冒充罗翔输出“伪鸡汤”的常见主题包括成功励志、婚恋观、原生家庭、生活态度等等，借此引发网友共鸣，使内容得到迅速传播。在微博、小红书等平台搜索关键词“罗翔”，这类语录不在少数，且点赞量、评论量较高。

情绪价值、名人效应和碎片化传播，使这些语录“自带光环”。还有不少网友表示，“罗翔老师的话让人瞬间清醒”，“真的被罗翔老师这段话治愈了”，“罗翔老师这段话让我彻底释怀”……

在网民的配文操作下，除了罗翔之外，马斯克、莫言等名人也成为了中文互联网上常见的“心灵导师”。教你如何停止内耗、如何在职场走向成功、如何理解爱与被爱……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莫言金句”、“莫言告诫中国人的十句话”等在网络上流传。2022年7月，莫言发文澄清多首诗并非其本人所写，并表示有些人依据假冒的名言警句批评其三观，对此他只有“哭笑并叹息”。

2017年10月，一位网民在微博称，莫言表示自己敬佩两种人，即“年轻时陪男人过苦日子的女人”和“富裕时陪女人过好日子的男人”。随后，莫言本人转发该微博辟谣，直言“理不糙，可我也想知道这是谁写的。”

2023年8月，哔哩哔哩发文称，有用户冒名注册“莫言作家”账号，平台对该高仿账号进行了永封处理，并下架全部侵权稿件。

今年4月，莫言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再次提到，“有些好的金句，以及一些不好的句子，都算到我头上，既荣幸又冤枉。”

记者还注意到，部分流行的“金句”，曾以多位名人的名义表达过。

比如，一位小红书用户发帖称“罗翔老师他真的好懂爱”，从配图来看，罗翔似乎正在表达“爱是某人看见你最糟糕的一面，但依然爱着你”。而在评论区，有网友留言“余华：我也懂！”，并配上了余华“谈论”相同内容的图片。这两张图片的呈现形式都是“名人访谈截图+字幕配文”，除了主人公不一样，配文几乎无差异。

另一边，海外名人的“山寨语录”也在流行。特斯拉CEO马斯克本就自带流量，在国内社交平台上，他更是以各类“职场金句”出圈，教普通人如何逆袭。而实际上，所谓来自马斯克的话，其实是很多名人的“金句大乱炖”，甚至是胡乱编造的。马斯克还被网友称为新一任“北美鲁迅”（因鲁迅语录常被杜撰）。

律师：假冒名人传播“金句语录”可能构成侵权

“假冒名人输出‘金句语录’在某些情况下确实可能构成侵权。”陈雨墨表示，使用名人的名字或与其关联的标识，未经允许制作和发布内容，可能会侵犯到所涉名人的姓名权或肖像权。

记者还关注到，已经有人试图利用虚假的名人名言变现，例如卖课、卖书等等。陈雨墨认为，这是一种既不道德又充满法律风险的行为。

“假冒名人名义进行商业活动牟利，可能会侵犯所涉名人的名誉权，若所涉名人已将自己的名字或其他标识注册为商标，还会涉及商标权侵犯。”陈雨墨说。

她还补充道，在广告中声称名人使用或推荐某种产品或服务，若事实不符，显然违反了广告内容应真实的法律要求。同时，虚假的广告宣传也影响了消费者的消费决策，从而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这种欺骗行为严重的话还可能触犯刑法，侵权者除了面临民事赔偿外，还可能被追究刑事责任。

“伪鸡汤”“假名言”大行其道，平台方应如何担起内容管理的责任？陈雨墨建议平台完善内容审核系统，将人工审核与自动化工具相结合。比如建立核查数据库，对名人相关或高影响力、高风险事件进行重点审核，同时对于平台上已发布的内容进行随机抽查。及时处置违规账号及内容，采取下架、封禁、行为公示等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