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林（清华大学全球私募股权研究院研究部总监）

2025年开年，中国企业深度求索（DeepSeek）发布人工智能开源模型DeepSeek-R1，它重塑了科技界对人工智能大模型研发依赖算力堆集的“高投入、长周期”的固有模式，以显著较低的训练成本与团队规模推出与两年前OpenAI推出的ChatGPT多项性能相近的AI大模型，在全球科技界激起千层浪，并引发全球投资者在资本市场对中国企业，特别是拥有自主创新能力的中国科技企业的价值重估，推动一段时间内中国科技企业股票价格走强。

资本市场对中国科技企业价值重估的背后，折射的是全球投资者对中国企业科技创新能力的再认识。长期以来，我国作为发展中国家，总体上处于技术追赶阶段，全球投资者在资本市场对中国科技企业的价值总体上存在低估的倾向。但是，近年来我国不断完善国家创新体系，逐年加大研发投入，中国科技创新迎来了新的收获时节。近期除了DeepSeek以外，中国还有量子计算机“量子星河”的成功研发、宇树科技人形机器人崭露头角等众多重量级“高、精、尖”科技次第涌现、多点爆发。这不是偶然的，其背后有过去一段时间以来，中国科技突飞猛进的深层逻辑。

首先，国家创新体系建设得到持之以恒的推进。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引领下，我国研发经费投入逐年稳步增加，2023年全社会研发经费投入3.3万亿元，仅次于美国，居全球第二。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报告显示，自2012年以来，我国国家创新指数逐年上升，创新指数全球排名从36名上升到2024年的11位，全球创新聚集城市前20名中，有8个城市来自于中国。如果考虑到经济体量、产业门类、军事科技等因素，在全球大体量经济体中综合科技创新能力居前的国家只有美国与中国。

其次是基础科学研究能力与研究水平稳步上升。基础科学研究是新技术产生的源泉，自然指数（Nature Index）官网于2024年11月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我国在国际顶级学术期刊上发表的高质量论文数量自2023年超越美国以后，再度与美国大幅拉开距离，居全球第一，并且比排名第三及以后的国家超出一个数量级；全球高质量论文排名前10名的大学及科研机构中，有8名来自中国。近两年，我国在基础科学研究领域取得的一些重大研究成果，许多资深专家认为达到或接近诺贝尔科学奖水平，例如，清华大学与中科院团队发现量子反常霍尔效应、南京大学团队观察到“引力子”投影等。上述情况表明，我国科研机构的科学研究能力及研究水平实现跃升，已经成为全球发明创意和技术创新的重要策源地。

与基础研究相对应的是应用端，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显著增强，一大批创新型科技企业异军突起。目前我国有效期内的高新技术企业总数已达46.3万家，规上工业高新技术企业达到16.9万家。2023年我国发明专利申请数量达到168万件，占全球比重达到47.2%，PCT国际专利申请量自2019年开始，已经连续多年居全球第一，其中，绝大部分为企业申请。我国由企业完成的重大科技成果占全部重大成果的比例从2018年开始已超过50%，2022年进一步上升至59%。上述数据表明，我国企业科技创新的主体地位已基本形成，成为我国科技创新的主力军。正因为强大的自主创新能力，近年来，在新能源汽车、无人机等领域，宁德时代、比亚迪、小米科技、大疆等一大批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科技企业异军突起。

这背后则有赖于科技金融体系不断完善。经过30多年的发展，我国以创业投资基金为主体的科技金融体系已经初步形成，自2017年开始，我国无论是创业投资基金资产规模，还是年度投资金额，均已显著领先除美国之外的其他国家，创业投资机构及基金数量则处于全球领先水平，在全球形成了美国与中国主导全球创业投资市场的基本格局。根据相关统计数据，2023年，中国和美国创业投资基金资产管理规模分别为11135亿美元和12129亿美元，中国和美国管理创业投资基金资产规模合计占全球约80%的比重。在创业投资基金支持下，一大批初创型科技企业发展成独角兽企业或者上市企业。截至2023年底，全球共有独角兽企业1453家，其中，中国340家，仅次于美国(703家)，比第三名印度（67家）高于一个数量级。

最后则是创新环境与创新文化正在逐步形成。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一系列优化营商环境等措施，激发了企业和科研人员的创新活力。同时，社会民众对科技创新的重视程度不断提高，涌现出更多年轻人投身科技创新事业。近期DeepSeek等杭州“六小龙”崛起，以及《哪吒之魔童闹海》横空出世，均表明我国民众创新创业的根基与潜力。

由此可见，中国科技成果近期的集中爆发，绝非偶然，而是长期以来我国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基础科学研究与产业技术创新齐头并进，由量变到质变、厚积薄发的必然结果。当前，中国科技创新的春天已经来临，全球投资者正在不断发掘拥有核心技术与自主创新能力的中国科技企业，这些企业的价值重估正在路上，并将在全球资本市场及科技产业链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