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魏笑 季媛媛 综合报道 11月20日，国内医药龙头恒瑞医药（600276）发布公司会计估计变更公告，将此前的研发费用在发生时计入当期损益变更为根据研发项目所处的不同阶段区别对待，其中，研发阶段的支出依旧在发生时计入当期损益，而开发阶段的支出，则计入开发支出，并在开发项目达到预定用途时，结转为无形资产。

实际上，在此次会计估计变更前，恒瑞医药是将研发项目的所有支出于发生时全部费用化处理，恒瑞医药每年投入的研发费用巨大，预计2021年将超过50亿，如果全部计入当期损益，无疑会提高公司成本，从而影响公司利润，导致公司股价的估值下降。

尽管此次罕见地将研发支出资本化，但与同业公司标准相比，恒瑞医药的会计政策依然显得相对稳健。同花顺iFinD数据显示，在A股97家创新药概念股中，去年有57家公司存在研发费用资本化，据计算，57家创新药公司去年研发费用资本化平均值为0.94亿元，研发费用资本化占比平均值为24.92%（算术平均）。

研发费用资本化的趋势反映了上市药企研发投入加大的现状。近年来，我国出台了一系列政策鼓励药企创新。其中，集采政策、一致性评价工作的推进，都在倒逼药企朝创新方向转型。

恒瑞医药工作人员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一方面是集采压力，另一方面是公司研发投入越来越大，将部分合理的研发费用资本化后，更有利于投入研发。谈到研发费用资本化比例时，其表示，目前还无法估计。

那么此举是不是有“粉饰”业绩嫌疑？对此，一位某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资深注册会计师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指出，这不是粉饰业绩，而是会计准则允许的。因为当研发结果有一定确定性，能满足资本化条件，在研究开发项目达到预定用途时，结转确认为无形资产更能反映医药公司的实际情况。“所有的药企都可以这样记账，这在我们看来更合理了。不过对研发支出有严格的标准，不是你说可以资本化就能资本化了，这里面有很多层把关。”

有业内人士指出，此次恒瑞采取研发支出资本化变更后，公司财务表现将与行业内其他同类公司更具有可比性，更加符合行业发展趋势。但从药品研发进入Ⅲ期临床试验阶段后开始资本化，恒瑞在时点的选择上相对也还是比较保守的。

研发费用资本化成“趋势”

从财务报表来看，研发资本化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企业净利润“好看”了。

上述资深注册会计师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这对企业是个利好，如果研发费用全部费用化，你可以理解为全部支出都减少了当期的利润。但如果资本化，就不会一次性减少那么多利润，而是转变为资产，相当于你花的钱是去买了房子，而不是搞装修一次性就没了。”

不过有业内人士指出，从某种意义上说，恒瑞医药变更会计估计更像是公司在业绩承压的前提下，开始向市场妥协。

自2018年以来，恒瑞医药进入国家集中带量采购的仿制药共有28个品种，中选18个品种，中选价平均降幅72.6%，对公司业绩造成较大压力。另外，随着公司研发力度不断加大，叠加集采压力，恒瑞医药业绩开始逐渐承压。

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至第三季度，恒瑞医药营收增速分别为25.37%、10.15%、-14.84%；净利润增速依次为13.77%、-13.03%、-3.57%。由此，恒瑞医药市值不断下跌，今年以来至11月24日收盘，恒瑞医药股价区间跌幅达44.01%，同期大盘涨幅为3.44%、生物医药概念板块跌幅仅为4.46%。

恒瑞医药在创新药研发上的投入在不断增加。2018年至2020年，恒瑞医药研发费用分别为26.70亿元、38.96亿元、49.89亿元，2021年前三季度研发费用高达41.42亿元，而资本化研发投入金额均为0。而选择研发费用资本化之后，如果保守按照30%-35%的研发费用资本化率计算，至少每年能给公司增添15亿元的利润。

此外，近期CDE发布了《以临床价值为导向的抗肿瘤药物临床研发指导原则》，市场解读成这对me-too类药物是利空，CXO板块集体受挫，恒瑞医药作为仿制药大户股价再次下跌。

值得关注的是，今年8月4日，恒瑞医药发布公告，创始人孙飘扬回归再次出任集团董事长。当初周云曙接替孙飘扬，说明恒瑞医药未来的发展选择了职业经理人道路而不是家族式传承，业内一片看好。但2021年以来，恒瑞医药的股价已经从今年年初大跌超40%，孙飘扬在这样的关键点回归值得思考。

实际上，恒瑞医药此次变更会计政策是符合规定的，尽管此次罕见地将研发支出资本化，但与同业公司标准相比，恒瑞医药的会计政策依然显得相对稳健。

同花顺iFinD数据显示，在A股97家创新药概念股中，去年有57家公司存在研发费用资本化，据计算，57家创新药公司去年研发费用资本化平均值为0.94亿元，研发费用资本化占比平均值为24.92%（算术平均）。

其中，资本化研发投入排名前五的创新药公司分别为复星医药、信立泰、贝达药业、亿帆医药、海思科，金额分别为12.08亿元、4.01亿元、3.8亿元、3.59亿元、3.5亿元；资本化研发投入占比排名前五的创新药公司分别为亿帆医药、通化东宝、香雪制药、新天药业、信立泰，占比依次为60.01%、56.02%、53.32%、53.24%、51.95%。

例如复星医药2020年研发投入40.03亿元，其中资本化研发投入12.08亿元，研发投入资本化的比重为30.18%，2019、2018年这一数据分别为41.05%、40.98%。

对此，复星医药方面曾表示，公司研发项目取得相关批文或者证书（如临床试验批件、药品注册批件等）之后的费用，并且评估项目成果对企业未来现金流量的现值或可变现价值高于账面价值时，方可作为资本化的研发支出，其余研发支出则作为费用化的研发支出。但过早地将研发投入资本化，若后续研发失败或商业化不及预期，则存在减值风险，届时对净利润将会产生不利影响。

另外，以信立泰为例，2015年起，信立泰每年将至少25%的研发费用资本化处理；2018年，信立泰资本化比例高达49.32%，究其主要原因，2018年，其收购了雅伦生物主要在研产品为“脑动脉药物洗脱支架”及“下肢动脉药物洗脱支架”，两者均属于基于成熟产品开发的创新升级产品。

2018-2020年，贝达药业资本化研发支出占研发投入比例分别为48.53%、51.62%、51.12%；资本化研发支出占当期净利润比例分别为175.11%、154.19%、63.14%。“一旦产品的研发及上市进度不符合资本化时所预估的状态，重新调整费用化后的研发支出将对净利润造成巨大压力”，业内人士表示。

研发费用资本化的趋势反映了上市药企研发投入加大的现状。近年来，我国出台了一系列政策鼓励药企创新。其中，集采政策、一致性评价工作的推进，都在倒逼药企朝创新方向转型。

国泰君安医药团队认为，中国医药创新新时代已经到来，头部企业开始进行原始创新。不过该机构也提醒，创新药企面临技术路线和产品研发存在不确定性、竞争恶化、融资不及预期等风险。一方面，创新药公司部分技术路线或产品处于临床验证早期阶段，新药研发存在较大不确定性。另一方面，国内部分新兴技术路线产品上市后可能销售不达预期。此外，创新药公司不断提高研发投入，而短期内盈利能力有限，可能面临融资不及预期的财务风险。 

恒瑞将如何进行研发支出资本化？

据悉，会计估计变更是指由于资产和负债的当前状况及预期经济利益和义务发生了变化，从而对资产或负债的账面价值或者资产的定期消耗金额进行调整。例如，固定资产折旧方法由年限平均法改为年数总和法。

上述资深注册会计师向21世纪经济报道指出，研发支出资本化是会计准则允许的。因为当研发结果有一定确定性，能满足资本化条件，在研究开发项目达到预定用途时，结转确认为无形资产更能反映医药公司的实际情况。比如恒瑞之前一年50亿研发费用化，一年就减少了账面50个亿的利润。但是现在资产化，可以按资产年限摊销。“所有的药企都可以这样记账，这在我们看来更合理了。不过对开发支出有严格的标准，不是你说可以资本化就能资本化了，这里面有很多层把关。”

根据《企业会计准则第6号—无形资产》的规定，企业发生的研发费用支出，应当区分研究阶段支出与开发阶段支出。其中研究阶段的支出，应当于发生时计入当期损益；开发阶段的支出，同时满足下列条件的，才能确认为无形资产。

据恒瑞医药相关负责人介绍，近年来，恒瑞持续加大研发投入，同时对研发项目推行了信息化与精细化管理，随着研发实力和经验的积累，公司成立了专家组定期对研发项目进行评估，并根据评估结果、业务发展需要及市场情况适时对研发项目进行调整，减低了研发结果及商业化成果的不确定性。

也是基于此，根据恒瑞公告，此次恒瑞将公司药品研发项目分为2类，一类是需要临床试验的药品研发项目，研究阶段支出是指药品研发进入Ⅲ期临床试验（或关键性临床试验）阶段前的所有研发支出；开发阶段支出是指药品研发进入Ⅲ期临床试验（或关键性临床试验）阶段后的研发支出。另一类，是其他药品研发项目，研究阶段支出是指项目开始至取得药品注册批件前的所有研发支出；开发阶段支出是指取得药品注册批件后的研发支出。

公告披露，公司根据研发项目的进展召开专家评估会，开发阶段支出经评估满足资本化条件时，计入开发支出，并在研究开发项目达到预定用途时，结转确认为无形资产。不满足资本化条件的开发阶段支出，则计入当期损益。研究阶段的支出，在发生时计入当期损益。

 “基于这些，根据企业会计准则相关规定，并参考同行业上市公司的研发支出资本化情况，公司决定对研发支出资本化时点的估计进行变更，使公司研发费计量更加符合公司实际情况。”上述恒瑞医药相关负责人表示。

不过，据了解，研发支出费用化或资本化各有其优缺点。就研发支出费用化而言，其存在谨慎性、处理简单等优点，也存在使会计信息不具备重要性原则等缺点。另外，研发支出费用化将使企业的报表利润大幅度减少，为企业提供了避税的可能。

对于研发支出的资本化而言，主要有使会计信息更真实合理、使无形资产的会计处理更具一致性、保证企业的资产不被过分低估等优点，但也存在企业操纵利润的风险。

不过，尽管财务数据是滞后的，但也有前瞻性。有业内人士指出，很多上市公司财务修饰，是为了市值管理，甚至涉嫌财务造假，其中最常见的是利用其他应收款、预付款项等利益输送相关科目进行调整，此时可通过异常的财务数据，发现问题并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