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施诗 实习生李依农报道 北京时间1月6日凌晨，美联储公布2021年12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会议纪要显示，考虑到“非常吃紧”的劳动力市场和高企的通胀，美联储或将比此前预期的“更早或更快速”地加息。此外，官员们就首次加息后开始缩减资产负债表规模展开了实质性的讨论。 

根据会议纪要，美联储更改了通胀是“临时性”的描述，转称通胀上升的持续时间长于预期；并强调加息要考虑到是否实现充分就业。同时，美联储继续下调今年GDP预期，上调今明后年通胀预期。

会议纪要公布后，经济学家们普遍表示，此次公开的纪要显示出美联储的政策态度比预期更为鹰派，令市场承压。中航信托宏观策略总监吴照银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指出，12月会议纪要明确显示美联储可能比预期更早、更快加息，缩表随后应该也会跟上。

对此，资本市场反应消极。 美国三大股指全线大幅收跌，而与之相对的是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攀升至1.71%，为2021年4月以来最高。

美联储加速收紧货币政策

在12月的议息会议上，美联储维持现有基准利率不变，同时宣布加速缩减购债，将月度债券购买规模减少300亿美元，缩减幅度为此前的两倍。而在市场高度关注的点阵图方面，大部分的官员认同2022年进行三次幅度25个基点的加息将是合适的，2023和2024年则将分别再加息三次和两次。 

纪要显示，美联储官员一致表达了对通胀飙升以及全球供应链瓶颈在2022年持续的担忧。鉴于与会官员们对经济、劳动力市场和通胀的前景看法，美联储有理由或将比预期更早的或更快速地上调基金利率，加速收紧货币政策。

富瑞集团经济学家Thomas Simons称，会议纪要传递出的信息为“近期记忆中最鹰派的”。

相关分析指出，政策立场更为鹰派的转变与官员们对通胀的焦虑紧密相关。通胀率指标比美联储此前预期的“更高、更为持久”。政策制定者此前预计通胀是暂时的，物价将随着航空公司和餐馆等受疫情影响的行业逐步复苏而下降。但事实上，截至2021年11月，消费者物价指数较去年同期上涨6.8%，为40年以来的最大涨幅。这使得美联储官员普遍认为，在高企的通胀压力和劳动力市场走强的背景下，超级宽松的货币政策已不合时宜。这也是加速缩减购债预留政策空间的主要原因。

会议纪要显示，美国通胀继续显著高于其2%的政策目标，反映出与疫情和经济重新开放相关的供需失衡。在12月议息会议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也强调，美国的高通胀是美联储加速缩减购债的首要原因，并指出缩减购债结束和开始加息之间不会间隔太长时间。

疫情方面，部分与会官员指出新冠病毒，尤其是变种毒株奥密克戎可能会持续对美国经济活动构成下行风险，对通胀构成上行风险，但不会“从根本上改变美国经济复苏”。

牛津经济研究院首席经济学家Kathy Bostjancic分析称，会议纪要表明美联储官员“对通胀上升的不安情绪日益加剧，远胜过变种毒株奥密克戎可能带来的风险与不确定性”。

吴照银也表示，尽管美国的新冠感染人数仍在快速上升，但是美国经济似乎受新冠影响越来越小。因此在权衡通胀和新冠疫情影响后，美联储越来越倾向于收缩货币政策。“这对资本市场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他指出：“美联储更为鹰派的表态、良好的就业数据叠加不断攀升的通胀水平，导致美国的债券收益率大幅走高，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在10个交易日里从1.44%上升到1.74%。市场无风险收益率的上升必然会导致风险资产的估值下降，这对市盈率更高的纳斯达克指数杀伤力更大，直接导致纳斯达克指数在1月5日大跌3.34%。”

加息将考虑是否实现充分就业

相关分析指出，市场将高度关注美联储对“最大化就业”和“充分就业”评判标准的表述，在通胀已经达标的情况下，实现“充分就业”或将是开启加息前的最后一道重要门槛。 

会议纪要显示，美联储官员对就业进展持明显乐观态度，认为“劳动力市场继续走强，失业率下降，就业人数稳步增长”。

会议纪要还指出，尽管美国劳动力市场的就业岗位与疫情前的峰值相较减少近300多万，但考虑到疫情等相关因素造成的就业率下降，大部分与会官员认为“美国经济正朝着美联储的最大就业目标快速前进”，一些官员则认为“劳动力市场已经在很大程度上与就业最大化目标相一致”。

美联储官员在会议上指出了美国劳动力市场“非常吃紧”的一系列迹象，包括接近纪录的离职率和职位空缺，以及工资增长的显著回升。大部分与会官员表示，如果目前的改善步伐持续，劳动力市场将很快接近充分就业，认同劳动力市场状况已“基本符合”加息门槛。一些官员更是建议美联储可以在就业市场完全复苏之前加息，尤其是在通胀压力继续加大的情况下。 

摩根大通首席经济学家Michael Feroli在会议纪要发布后表示，“这确实表明，美联储在政策方向上大力转向加息。”他指出，虽然不能确定具体时间，但纪要明确显示加息将很快到来。 

吴照银也表示：“12月美国ADP新增就业人数（俗称小非农）达到80.7万人，创下2021年5月以来最大增幅。就业数据良好以及原油价格的攀升让市场预期美联储加息时点会提前，隔夜指数掉期市场显示，美联储3月加息25个基点的概率上升到了80%”。 

缩表“已在路上”？

12 月的会议还就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进行了实质性讨论。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的规模意义重大。一直以来，央行的债券购买被视为在保持低利率的同时维持资金流动以提振金融市场的关键因素。

尽管官员们并未就美联储何时开始缩减其在疫情期间膨胀至近9万亿美元的资产负债表做出任何决定，但会议纪要表明这一进程或将可能于2022年，即未来的几个月内逐步启动。

从会议纪要来看，官员普遍支持在首次加息后开始缩减资产负债表规模。“几乎所有与会官员都同意，在首次加息后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开始缩表可能是合适的”。同时， 缩表速度可能会比上一个周期更快。纪要显示，部分官员提出可以为每月缩表规模设定上限，以确保整个进程可衡量、可预测。

嘉信理财（Charles Schwab）的首席固收策略分析师Kathy Jones分析称，参会官员显然不只是简单谈了谈美联储缩表过去的经验，而是一场“相当严肃的讨论”。这反映出大多数官员不再对缩表持“等等看”的立场。“这一次，（美联储）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Pantheon Macroeconomics首席经济学家Ian Shepherdson则表示，预计美联储将谨慎地进行任何关于资产负债表的调整。“加息已经向大众传达了非常明确的信息，如果通胀数据在春季像我们预计的那样下降，那么我们认为去承担与缩表相关的风险是没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