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怡

史上最大并购重组案之一，北大方正重整再次迎来新进展。

7月5日，平安发布公告称，经重整主体召开的债权人会议表决通过，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裁定，以《重整投资协议》为基础制定的《北大方正集团有限公司重整计划草案》获依法批准并生效，平安人寿将与各方积极推进《重整投资协议》及重整计划草案约定的各项后续工作。此次公告，意味着方正重整正在如期顺利推进，新方正已进入了涅槃重生的倒计时。

作为国内近年来最大的破产重整案例之一，方正引发了行业的高度关注，也使更多人开始重新审视“超级校企”这一特殊而重要的角色。

早在改革开放初期，高校便以校办工厂的模式走上“经商”之路。不同于一般的企业，校企建立之初，是为了开拓教育经费筹措的渠道，有效促进高校科研成果转化，帮助实现产学研一体化。

经过数十年发展，高校企业特别是“超级校企”已经成为了我国经济发展中的一支重要力量。据统计，42所“一流大学”全部拥有学校独资企业。其中一些处于行业领先的高校企业，更发展成为产业集团，一度成为资本市场的宠儿。近年来，一些“明星”校企在经营过程中屡遭困境。随着北大方正、清华紫光、哈工大集团陆续爆发违约，校企经营、校企模式的弊端日益暴露，校企改革越发紧迫。

在这一背景下，此次方正重整展现更为深远的意义。平安与珠海国资“迎难而上”牵手方正，或将引领中国校企改革的新模式、新方向。

“最牛校企”受困 险资+国资出手解困 

方正集团成立于1986年，以王选院士所发明的汉字信息处理与激光照排系统起家，曾占领国内报刊出版业90%以上的市场份额。随后，方正集团逐步壮大，形成了IT、医疗、产业金融、产城融合等业务协同发展的产业格局，旗下拥有方正科技、方正控股、北大医药、北大资源、方正证券、中国高科等6家上市公司，并拥有732家企业的实际控制权。2009年前后，方正的利润占中国整体校办产业利润总和的60-70%，一度被外界称为“中国最大校企”。

记者了解到，方正的企业架构非常复杂，旗下大小公司近千家，相关监督和制约机制不全，进而导致了相关重大治理失衡情况。 

种种负面因素叠加，导致方正集团收入增长乏力、盈利能力弱、债务高企，自身造血能力难以覆盖到期债务。

记者了解到，到2020年上半年，方正集团共有23只债券发生违约，成为2020年上半年最大的违约主体。截至2020年9月30日，方正集团负债合计高达3029亿元。

但与其他资金链断裂的受困企业不同，在强大的高校科研实力支撑下，方正集团虽然即使陷入各种纷争，仍然保持了在科技、医疗领域的优势。在“2019中国企业500强”中，方正集团排名中国第138位，在2019年度“中国电子信息百强企业”中，则排名中国第5位。

这充分说明，方正的危机是一时之困，若得妥善解决，未来依然大有可为。 

谁来解决？怎么解决？重整投资者在此中的作用至关重要。据了解，自2020年初北京一中院裁定受理方正合并重整以来，方正重整的战略投资者经过了多轮遴选。首轮遴选队伍里共有29家意向投资者，其中6家进入第二轮遴选，包括平安+珠海国资、泰康+武汉政府、中泽控股+奥园3家联合体。今年1月，管理人最终敲定“平安+珠海国资”胜出，由华发集团代表珠海国资，与平安、深圳特发组成联合体，一同参与方正重整。

有分析指出，“平安+珠海国资”联合体之所以胜出，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其提供的综合解决方案更优，除现金清偿外，债权人还可选择“以股抵债”的清偿方案。二是方正内部治理、经营问题突出，战投方需能有效整合公司治理架构和人员架构、优化资产结构，有丰富并购整合经验更佳。如申万宏源金融分析团队所言，平安的经营、管理、整合水平一向领先，并曾成功整合过深发展、汽车之家等企业，经验丰富。此次重整方正，平安必然会将公司治理、多业态经营、战略规划等优势，因地制宜地用于方正整合，从而利好新方正的未来发展。 

“平安+珠海国资”联合体为何入局？

先看平安。外界分析，平安此次以最高507.5亿元出手参与方正重整，一方面是响应国家鼓励险资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国家推进校企改革的重大战略，帮助化解方正的债务风险和包袱；另一方面，是深化医疗健康产业战略布局、积极打造医疗健康生态圈的重要举措。 

平安方面对外表示，医疗健康作为方正集团核心优势业务板块，旗下北大医疗产业集团有限公司拥有国际一流的医学品牌和北京大学国际医院，无论是在线下产业规模、医疗科技研发及应用水平，还是医疗健康大数据积累方面，均与平安构建医疗健康生态圈战略布局高度契合。 

天风非银分析师夏昌盛认为，参与方正集团重整，有助于构建平安集团“保险+健康医疗”的长期优势。平安这些年已经构建了平安好医生、医保科技等多个平台，但还需要补充线下医疗资源，而方正旗下的北大医疗体系正好能补充这一缺口。通过保险+医疗的联动，平安有机会借鉴美国联合健康、凯撒医疗等管理式医疗模式，从而更好地满足新重疾、长期医疗保险及康养的发展方向，对扩充平安好医生的自建医疗团队、发展智慧医疗也有助益。

总而言之，平安参与重整只是起点，未来更关注如何推动新方正与平安自有业务联动协同、提升经营提效和改善经营业绩。换言之，平安能否再一次“点石成金”，使新方正成为下一个深发展，才是本次重整的重点。

再看联合体的另一参与方——珠海国资。自2020年初宣告深化改革以来，珠海国资在资本市场上表现活跃，并学习“老大哥”深圳国资，战投万达、科华生物等企业，为珠海布局了商业地产、光伏电力、生物医、新能源汽车等产业，并成功吸引万达商管、世联行总部落户珠海。 

珠海国资相关领导曾对媒体表示，这是为了通过投资布局带动城市经济发展。与同处大湾区的广州和深圳相比，珠海除了格力、华发外，其他龙头支柱企业实力较弱，因此珠海希望利用国资投资的方式强化发展基础。 

据了解，此次珠海国资参与方正重整的诉求也是“不求所有，但求所在”。可见，珠海国资入局方正，旨在吸引方正旗下信息、科技等前沿产业项目落地珠海，进一步完善珠海在粤港澳大湾区中的科技布局。

这也符合平安在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蓝图。如平安集团总经理兼联席CEO谢永林所言，“平安根植在大湾区，方正信息产业也在湾区有产业集群基础，再加上北京大学在该产业的科研能力和成果，通过产学研一体化，加速大湾区在信息产业领域建立比肩国际、自主可控的核心竞争力。平安集团作为大湾区企业，对此责无旁贷，也是金融支持实体的体现。” 

以“四赢”打造校企改革范例 

“方正可以说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破产重整，从敲定重整联合体到方案落地，仅用3个月，其背后无疑是多方协同努力的成果。国家层面的支持、方正管理人的帮助、平安与华发等企业的全力协助均功不可没。”有机构分析师表示，在各方的通力协作下，方正重整有望实现“四赢”。 

于方正，通过“出售式重整”保全了医疗、信息、金融等优良资产，摆脱历史包袱，实现“清洁起步”，重振北大校办企业的品牌价值；

于原债权人，得到了相对合理的清偿方案，可在选择新方正部分股权的情况下，分享新方正后续的发展成果；

于平安，医疗生态圈得到进一步扩充，同时有效协同金融主业，且作为“重整专家”，平安或将在特殊资产处置过程中，“沙里淘金”创造收益。

于政府及社会，方正遗留的庞大债务有望得到妥善解决，对化解金融风险、稳定社会就业产生了积极作用。

一场重整实现“四赢”，让政府、企业、高校各展所长，实现产学研的高效融合，帮助“最牛校企”浴火重生，无疑将为校企改革提供宝贵的经验借鉴，成为中国校企改革的一个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