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9月27日早上，“后默克尔时代”的首次德国大选产生了初步结果。在此次大选中，在选举最后一个月选情开始起飞的社民党最终以微弱优势从联盟党手中在暌违十六年之后夺回了第一大党位置，堪称此次大选最大看点。另外，曾经一度民调居首的绿党最终拿下14.8%的选票，没有默克尔的联盟党居次，自民党、德国选项党与上届选举大致持平，左翼党则由于第二票未超过5%门槛而仅能靠小选区当选的席次进入国会。

从选票和席次分布来看，第一票（小选区直选议员票）和第二票（政党票）的分布情况大体一致。社民党在北部诸州、大城市和东德梅前州、勃兰登堡州领先，南部巴符州和拜仁州则几乎由联盟党包办；西德莱茵老工业区则是联盟党和社民党分取乡村和城市的席次，德国其他选项党则保住了自己在图林根州和萨克森州的大本营。在没有任何一方候选人具有明显的选举魅力的情况下，选举结果大致反映了各党的基本盘的分布。另外，从传统的左右翼阵营来看，左翼三党共获得约45.4%的选票，右翼三党则获得了约45.9%的选票，可谓势均力敌。

约5%部分左翼选民和约5%中间选民的流动构成了本次选举上演了三家争霸戏剧变化效果的主要原因。选举初期，由于社民党近年来持续作为小兄弟参与和联盟党的联合执政，功劳尽归默克尔和联盟党，中间选民转投联盟党，左翼选民则对其离心离德，两端失血的社民党跌落到15%左右的支持率，吸收了社民党左翼支持者的绿党则拿下左翼第一大党的位子，选举一度成为绿党和联盟党的竞赛。然而，联盟党后续爆出总理候选人拉设特勘灾时大小的灾难性丑闻，绿党的总理候选人也抄袭等丑闻缠身。稳健、低调、务实的社民党总理候选人朔尔茨成为上述流动选民的“移情别恋对象”，获得了近半数选民的青睐；相形之下，联盟党和绿党的总理候选人的个人支持度只有20%左右。靠总理候选人撑起选情的社民党从“两端失血”的窘迫翻转为“两端吸血”，先后超越绿党和联盟党，在选举最后一个月跃升为第一大党。默克尔和联盟党在发现选情被翻盘后出手挽救选情的努力虽然在选前三天开始奏效，但为时已晚，回天无力。最终，默克尔的交班之战以联盟党历史上最糟糕的选举结果收场。

此次选举的另一个看点无疑是德国政党结构的碎片化趋势进一步加深。在德国选举史上首次出现了第一大党选票不到三成的结果，各党之间的差距也未明显拉开，更是首次由三个政党参与到了第一大党争夺战中。从最近几次选举来看，由于社民党和联盟党的中间化，绿党、自民党和德国选项党已经各自具有了相当稳定的支持群体；除非社民党和联盟党重新转回基本盘，否则，深左、中左、中右、深右四分选民的格局已经大致稳固，“大党不大、中党不中”的趋势会使未来的德国选举和政府组织结果呈现出更多的可能性。

虽然社民党拿下了第一大党，但最终未必有机会获得执政权。假定最终结果与初步结果一致，左翼党没有达到5%，那么比较可能的组阁方案大致有三种：1. 社民党+联盟党的大联合政府方案；2. 社民党+绿党+自民党的交通灯（红黄绿）方案；3. 联盟党+绿党+自民党的牙买加（黑黄绿）方案。上述三个方案中，社民党在方案1和3中皆可获得总理职位，相对于联盟党而言概率较高。具体而言，方案3已经在2017年谈过一次，最终自民党退出，谈判破裂，该方案目前依旧不乐观。方案1是比较稳定的方案，继续延续过去十多年的大联盟政府方案，但两党之间的微弱差距势必会导致总理之争、部长分配和政策的妥协，能否为两党所接受仍有疑问。方案2中虽然自民党已经表态考虑和社民党联合执政，但绿党与社民党之间围绕环保、减税等议题巨大的政策分歧仍会是谈判的最大风险。另外，如果社民党和联盟党最终都无法成功组阁，不排除进行重新选举的可能。

 （作者系德国汉堡大学欧盟法博士）